００８　钓鱼

一个小时后，丛林火光彻底的熄灭了。

老虎和他的战士们都醒了过来，抱着下午砍的竹刺，从四面八方，向接待站靠近。

就着美军的照明弹光芒，在路上，树林里，竹林里．．．总之，一切从接待站可以出来的地方，埋下了竹刺，挖下了陷阱，埋上了地雷。

美军发现了外面有人在行动，却不敢出来。只能不断地打枪，甚至打冷炮。

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作业，大家把一切都做好了。才又回到丛林。

老虎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，满有兴趣的把一张大芭蕉叶，做了一个广播筒，大声地用英语叫起来：“美国佬听着，我现在用陷阱和地雷把你们围起来了。现在该你们出招了！别做缩头乌龟，我等着你们！”

“为什么要告诉他们？”大嘴大声说。

老虎冷笑起来：“这只是美军特种部队的一个小队，我们这么多张嘴，特别是你这张大嘴，吃起来如何过得了瘾呢？”

陈连长有些激动的道：“老虎，我判断这是美军新成立的特种部队：老虎部队！”

老虎点点头，这是美军１０１空降师，根据以游击战术和技巧对付越共游击战的理论成立的一支特种部队。据说，战斗力非常强悍，有很多游击队都遭到了这支部队的毁灭性打击。从战报上看，这支部队对游击区实行的象日本在中国一样的战术：三光政策！

他不由得冷笑两声，眼里冒出冷光：“既然都是老虎，那么我们就来比一比谁的牙硬了！”

“你要围点打援！”水蛇兴奋起来。

猛士摇摇头：“他这是在和西洋鬼子兵，玩大中华高深的棋术！”猛士立了起来，在月光下摆了一个威风的架势，学着老虎的声音指点道：“我决定，要捅美国特种兵的屁股，让他们来。来多了怎么办呢？你说怎么办？”

老虎闭上了眼：“你们告诉我怎么办？”

老和尚点点头：“人多了，这么若大个丛林，可以牵着美国牛鼻子走嘛！”

老虎顿时大笑起来：“老和尚啊，老和尚，人家都说你立功杀印军，是靠你的脑子！我信了！喂，你们别告诉美国佬啊！”

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
老虎笑得一阵，站起来，走到越军陈连长身边，在他耳边耳语一番，又招过阴阳无常：“你跟陈连长走一趟，你的任务是保证他的安全。”

这才看向大家：“全体都有，大嘴排向东，猛士排向南，我带队从西、北两个方向，以３９号接待站为中心，根据你们的自己的主意，再在丛林里布上竹刺。”

布梅上校也睡不着了。

因为布梅上校是这次对胡志明小道发动“撕裂行动”的指挥官。

他参加过那场让美国军人沮丧的**战争，对东方那神出鬼没的战术和东方人的顽强斗志，有很深刻的认识。

所以，他是特种战争的鼓吹者和实践者。

他主张，自己的特种士兵，就是要有东方人或者说中国人一样的战斗作风，从而能够更进一步充分发挥美国的先进武器威力。

他自认为，自己的士兵通过训练，已经具备了这些，还加上比中国士兵应该更强的体质。可是，就在今天不断发回来的消息是，自己的士兵又被越共的游击队困住了。

难道越南人比中国人还难对付？

他几乎是冷笑着舒展了眉头：“好吧，让我们来试试！”

他面色一寒，冷声道：“我命令，克拉可小队，约翰小队，里拉小队，约克小队在明日九点，直升机降落在五号地区，四面包抄攻击！命令第五直升机攻击中队明晨九点在九号地区，独立竹楼降落。”

他推开了窗子，雪白的月光照射进来，他突然有一种冲动，就象所有动物一样的冲动。

在小镇里那个竹韵九店他认识了一个越南女人，这是一个皮肤细腻，体态丰满的女子。有着无尽的**激情和无尽的温柔。她只是喜欢听他讲战争故事，对于高大的美国军人的浪漫无限的痴迷。

每一次他要亲自出马，对付越南游击队，他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她。

这会儿他深吸着多树多山的越南月夜的略带甜味的空气，兴奋地叫声：“卖迪，带上我从西贡带回的化妆品，再把罐头，蔬菜、水果、各种肉罐头都带一点，哦，还要一点咖啡．．．．”

卖迪是一个女性气的小伙子，他把头伸进来：“长官，那些东西我早搬上车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每次都是少一样我就添一样，长官！从来都是齐全的。”

布梅顿时笑了起来，他觉得一切都很顺利，他喜欢顺利。他知道，如果这次撕裂行动成功，他就会回到西贡，成为将军，成为这次越南特种作战的首脑人物。甚至在战争胜利后，会进入五角大楼！那么，他就再不用离开那如美国国旗一样花花绿绿的美国，去世界各地冒险了。

他挺直着腰，端着头，两眼高傲地望着月亮放光明的天空：“孩子，你们是我钓鱼的诱饵！”

忙了大半夜，战士们，当然包括老虎都是一身汗，一身泥的回来了。

大家轮流下河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。

一个个在睡袋里躺了下来，天上月亮象一盏天灯，头上树冠象活生生的屋顶。

老虎眯着眼睛看着３９号接待站：“兄弟们，这些狗日的美国佬，是我钓鱼的鱼饵！”

接着他就又开始打鼾了。

但他没有睡好，因为，不一会儿，阴阳无常就把他摇醒了，他眼也没睁：“夜里，美军敢突围？夜里美军进攻了？”

“老虎，我们回来了。”

“找到路了？”

“找到了！我们还走了一遍。”

“那睡吧！”

他的鼾声又起来了。

突然，树林里响起了一声女人轻灵的笑声。

老虎募地睁开了眼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陈连长轻声地用越语道：“老虎，３９号地区的游击队长黎英同志来了。”

老虎呼地一下跳起来，慌忙把军装笼上，手忙脚乱地边整装边道：“快请黎队长坐，我马上就好！”

他这里把风纪扣扣好了，又偷偷地倒了一点水，把头发摸顺了，又扯出白毛巾细细地擦脸。

那阴阳无常偷偷地笑了起来。

直笑得老虎咬牙骂了起来：“男笑耻女笑怪，见越南同志能不保持军容？”

他终于整理好：“走！”

“首长！我来了。”月光里冒出一张女人的脸。

老虎一愣。

那笑声再度响起。

老虎狠狠地盯了身后阴阳无常一眼，阴阳无常嘟咙道：“人家要来看看你，我又没法推人家走！”

老虎也笑起来：“黎队长，我们只知道，在你们这里，应该有一条秘密下山之路，只要你们告诉我们就行了．．．”

黎队长打断了他的话：“首长这么客气，是不是把我们南方同志当外人了。”

“啊！”老虎一张厉嘴顿时张口结舌。

陈连长和阴阳无常都笑了起来。

老虎一瞪眼：“你们两人都去睡觉！”

陈连长和阴阳无常伸伸舌头，扭头走了。

一时节，老虎道更尴尬了，一挥手：“要不，你回去！”

“你晚上赶一个女同志走？”

“要不你睡觉。”

“我睡哪里？”

“睡，我睡袋！我站岗。”

“没有睡袋了？”

“不是，不是，有同志站岗，还剩很多呢！”

“那，你为什么不睡觉？”

“我，我，打鼾，你睡不着！”

“你把我当小姐了！我的游击队员，也打鼾，我早习惯了。”黎队长麻利地钻入了还带着老虎体温的睡袋里：“你睡，我才睡！”

老虎除了妈妈，就是郝妹子也因为战争原因没在一起生活过，所以还是第一次被别的女人管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喂，你不会让我也睡不成吧？”

那狗日的阴阳无常和陈连长又在偷笑了，还故意笑出声来。

老虎对他两挥挥拳头，急忙钻进了一个空睡袋里。

黎队长突然轻声道：“我已将你们到来的消息报告总部，如果你们在这里打仗，将启动**走廊，为你们运所有后勤物资：弹药和粮食。”

老虎一下子把身体撑了起来，热切地盯向黎队长，嘴里道：“哎呀，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！”

没想到这丛林月夜里，一切都是朦胧的，只有那黎队长两支伸在外面的胳膊，雪白的，仿佛把一天的月辉全吸了过来，发着幽幽的光。

黎队长也听到了他爬起来的声音，忙把胳膊缩回去。

老虎这一下，直把头缩进了睡袋里面。

这到好，动作大了，一下子从石头上翻了下去，摔得“平平蓬蓬”的。

黎队长吃了一惊，一下子跳起来。顾不得自己只穿了内衣，轻叫着：“首长，首长！”，赶了过来。

那老虎你就是推他下石头，他也有一万种办法不至摔倒。

可是，这一是兴奋。

因为有黎队长通过胡志明小道给他保证弹药和粮食。在**战争的岁月，他最最心痛的，最最现在每当想起来就仰天长叹的，不是战友们的流血牺牲，而是战友们没有子弹和粮食无法向能够消灭的敌人进攻。而是不能反抗敌人的追击！

所以，在他研究特种作战时，他曾经这样写道：中国的军人叫战士，他们不缺勇气，洋洋大中华也不缺能人志士，在现有条件，怎样保障他们的弹药和粮食是急需研究的；欧美军人叫士兵，他们在现阶段甚至在很长一个时期，有相对先进的保障系统，不缺粮食和武器，他们的特种部队研究的是勇气和单兵素质。

第二当然是因为黎队长的胳膊让他大脑暂时失去了平日的镇静。

所以，这一下，他发热发晕的大脑让他和一头笨牛一样。

总的说来是摔得不轻，赶紧爬起来。

没想到又正好看到黎队长伸过来的胳膊，顿时，全身一僵。

那阴阳无常和陈连长当然看到了，这时再也忍不住了，哈哈大笑起来。

秦明扬可不想被这两个小子笑成软蛋，心一横，一把抓住黎队长的手，蹦了起来。

黎英不曾防备他这么大力，这么快速，顿时身子一扑，两人撞在了一起，又赶紧都伸手扶对方．．．那滋味怕只有他两人才知道。

阴阳无常和陈连长笑得跳了起来。

秦明扬连连冷笑，突然冷喝一声：“陈连长、阴阳无常听令！”

阴阳无常和陈连长赶紧爬起来立正。

秦明扬道：“现在我命令你们，去骚扰敌人。时间二十分钟。回来后，又安排其他战士去。不能让敌人睡安稳！就象你们两个一样。”

“是！”两人答应一声。

提枪冲了出去，直冲了三十米才齐齐嘟咙一句：“公报私仇！”

接着又一溜烟地消失在树阴里。

不一会响起了两声枪响。

顿时，美军的探照灯四处乱晃，机枪也乱扫起来。

二十分钟后，陈连长和阴阳无常回来，安排了战士，就赶紧跟着老虎扯开了扑鼾，他们可不想明天没有精神，明天要打仗啊！当然也因为他们再不想惹得老虎来修理一顿！

零星的枪声却始终围绕着接待站响，一直到天明。

美国人的机枪也断断续续地响了一夜。